醉了！醉的不是我，是劉君！

        歐陽修說過「醉翁之意不在酒，在乎山水之間也！」我說「醉翁之意不在酒，在乎老舊的感情！」劉君是酒客，「會須一飲三百杯」也不會醉，是那輕鬆的氛圍讓人醉吧？在我們家裏邊喝邊聊，毫無拘束的，確實容易醉！

        劉君夫婦已移居加國多年，最近是「一年一度燕歸來」，回來即與大夥兒飯聚，那是幾天前的事罷了，怎料昨天中午我們正打算去買菜時接到劉君的電話，外子很高興的說﹕「好吧！就來我們家吃晚飯吧！」是老舊的好朋友才會這樣不必預約呢！外子回家後即興致勃勃的搜尋酒櫃的美酒，我們也難得跟老朋友共飲！

        相識超過三十年，夠老舊了吧？但可以由上司下屬的關係變成老友，世上不會有多少人！「緣」來自「樂與怒」，「樂與怒」將劉君與外子連繫起來了！縱使他們兩人的性格不一樣，幾十年來也吵過不少架，但感情還是那麼深厚，那不就是歐陽修說的「得之心而寓之酒」嗎？能不「頹然乎其中」而醉倒？

        既然酒不用「五花馬、千金裘」換取，就願老朋友可以年年共醉吧！

根據以往的經驗，我知道要在飯局開始時先拍照！

杯盤狼藉，酒酣耳熱！

連甜酒也上了，喝完了！

醉翁倒了！

不用說，昨晚我們喝的三瓶紅酒都是意大利的！

劉君最愛這一瓶 Amarone ，他聞得出有「北杏」味。

劉太和我們愛這一瓶傳統 Barolo 的極品

Sassicaia 曾經是國際最知名的意大利酒，1997 雖非上品但仍不失為好酒！

前幾天大夥兒的飯局

1985 年我們與劉君夫婦到東京看「樂與怒」演唱會

那時我們與 Bruce Springsteen 同樣年青！

        光陰似箭，眨眼五年飛逝，我退休前教導的中五學生已大學畢業了！看著他們披上學士袍，戴上四方帽，真高興，就像看著兒女成家立業一樣！

        這一群學生挺有意思，大學畢業了，竟不忘母校與老師的教導，上星期已回母校跟老師拍照，昨晚更專程邀約我吃晚飯、拍照，分享他們的喜悅。我對他們說﹕「以前我也有跟舊生拍畢業照，但從未試過有這麼大的一群！」

        高興之餘，也想起不少往事。這是我教學生涯裏教導的最後一屆中五生，亦是成績最好的一屆。我喜歡教導他們，因為課堂是互動的，他們熱烈參與討論，更有不少同學主動舉手回答問題，對高中生來說，那是很難得的呀！當年我要退休了，大家都有萬分的不捨。到現在他們仍惦念著我，能不高興？

        回想昨晚跟前天晚上的聚會，真有會心的微笑！前天晚上跟已屆知命、耳順之年的老友聚會，昨晚是跟剛踏足社會的年青人踫面，大家的心境、話題是那麼不同！我們老人家談的是健康、生死的問題，更笑談往事，大有「Those were the days」的感慨，但這群小伙子則開始談工作、美食、置業計劃……臨別時林同學說﹕「漫長的人生路才剛開始呢！」話題雖有天壤之別，但我都喜歡！

        再過十年，會是什麼光景？

自力更生了，可以請我吃飯了，感謝呀！

他們選擇了一家我熟悉的名店

他們是很認真的！

下班了，還不厭其煩地攜著袍子、帽子應約，真好！

看，他們是挺神氣的！

學有所成，當然高興！

祝福大家鵬程萬里！

        C 離開我們已整整兩個月了，好不容易才熬過這段日子！

        C 的丈夫說得不錯，對 C 的離世，在這世上有兩個人的傷痛最難平復，一個是他，一個是母親。沒錯，「奶奶」到現在仍睡不安穩，仍不時看見 C 的面容，身子更鬧著這樣、那樣的毛病！

        這兩個月我謝絕了紅、白二事，深居簡出，很少與朋友約會，出外主要是帶「奶奶」看中、西醫生和與她午膳。最初她的右手肘、右肩膀疼痛，敷跌打藥無效，唯有帶她去針灸。治好肩膀疼痛，跟著是腸胃不適，也就帶她去看中醫。治好了腸胃病，她的左手又疼痛了！中醫師連續幾天替她拔火罐和針灸，疼痛才稍為紓緩。然後是心痛、心跳、眼睛發炎……外子笑說我是當「義工」，「奶奶」說不是，我是「全職」！

        這兩個月就是在傷痛與忙亂中過去了，昨晚才第一次跟老友品酒！之前也曾跟老友吃飯，卻沒有喝酒，昨晚可說是這兩個月來的第一次，一來感謝老友這兩個月來不時的問候，二來也可與他們分享三瓶饒有紀念價值的酒。

        經得起陳年的酒是好酒，感情也是吧？

三瓶酒都是意大利酒，不是最好喝的，但都饒有紀念價值。

1979 那一年，我們結婚 ……

1989 那一年，外子與「百會」戰友結盟 ……

1999 的 Solengo ，令我愛上意大利酒

踫巧三瓶酒的年份最後的數目字都是「9」

但願人長久……

        蟄伏了一個多月，昨晚與老友難得聚首，不巧照相機壞了，未能將記憶凝在相片中！

        回想最近「不巧」的事可多著呢！先是舊生張同學邀請我參加她的婚宴，接著是劉同學邀請我參加他的婚禮，前幾天鄉間的侄兒也要結婚了，卻不巧遇上我們家的喪事而未能赴會！本來聽到他們的喜訊是開開心心的，但礙於習俗禁忌，最後只能送上一句「抱歉」！

        前一陣子有舊生 Cindy 傳來電郵，說楊同學從美國回港，她邀約我出席他們的聚會，真不巧！他們相約的日子就在昨天晚上，我已經跟老友有約在先呢！

        「巧」與「不巧」原只是一字之差，感受卻迥然不同！星期三那天在公共汽車上踫見舊生 Sandy，知道她回香港大學拍畢業照片，真巧呀！昨天與奶奶坐計程車，我們跟司機聊天，竟發現他是老街坊，更巧的是他是奶奶以前常常光顧的肉檔老板的弟弟！巧遇是愜意的，但連串的「不巧」卻讓我耿耿於懷！

昨晚只拍了這張照片後照相機就壞了，真不巧！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舊生帶了她可愛的兒子與我見面，給最近慘淡的日子添上色彩，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心中泛起一股暖流，蠻舒服的！

願你健康快樂地成長！

        最近對生與死的問題想得特別多，歸根究柢我覺得除了莊子，孔子的教導對我的影響最深遠！

        記得中六的時候讀論語《先進》篇，裏面記載了孔子與弟子季路的對話，季路問孔子事鬼神的道理，孔子說﹕「未能事人，焉能事鬼」，即是說對活著的人也未能侍奉好，又怎談得上侍奉鬼神？接著季路問孔子有關死後的問題，孔子說﹕「未知生，焉知死」，道理就更明白了，孔子認為我們連做人的道理尚未完全了解，又何必急著探討死後的事情呢！

        那個時候我深切領會孔子的教訓，我知道人生在世，最重要的是以「人」為本位。很多有宗教信仰的人都以「神」為本位，他們認為人生在世做的一切，都是為了侍奉神，為了死後升天堂、登上極樂世界。一直以來，我不反對別人有宗教信仰，但我覺得人生在世，對人對事，也得以「人」為出發點。

        記得雙親在世的時候，我確實面臨不少人生的抉擇，是實實在在的「人」的問題。雙親多病，需要經常進出醫院，也需要我貼身的照顧，但哥哥、妹妹先後移居海外，而我的教學工作又那麼繁重，我可以怎樣安排時間？除了工作，要考慮的問題就是是否生兒育女，我可以兼顧一切嗎？要作怎樣的抉擇將來才不會後悔？最後我決定多花時間在父母身上，我不想好像一些人說的「子欲養而親不在」！

        假如待親友去世後你才說﹕「我跟她相處的時間太少了！」那是後悔，也是悲哀！現在很多人說「活在當下」、「珍惜眼前人」，不就是說我們要著重今生，不待來世嗎？要怎樣關心我們所愛的人是值得思考的問題。

        「未知生，焉知死」，人生在世，我們須思考如何盡為「人」的本份，畢竟儒家的「仁」字就是「雙人偶」，是以「人」為本位的。

2009年10月21日下午6:13  公開

阿儀，母親沒有去送你，

就讓大哥替我宣讀我今天早上寫給你的信吧！

 C﹕今天送了你最後一程，願你一路走好！ 安息吧！

這是「奶奶」寫給 C 最後的一封信，大哥替她宣讀，聽者心酸！

謝謝各位親友的慰問、致送的花籃和帛金！

2009年10月15日下午3:34 公開

 親愛的阿儀﹕母親永遠懷念你！

儀，我親愛的女兒﹕

        自09年10月4日凌晨你離開我們，經已有數天了，在這幾天當中，母親及兄弟姊妹及親朋戚友，沒有分秒不懷念著你，傷心、痛苦當然少不免。

        如今到現在為止，這個所謂命運的安排，注定我們相處的機會無法延續下去，惟望上天安排，給你尋找到一個理想、完美的生活，不要掛念阿Ray及你的兒子。

        最後，我們永遠懷念你！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含淚的母親握筆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09年10月7日

儀，我親愛的女兒﹕

        我們雖然分別今日是第四天，但在我們心目中仍然像你在我們身邊，你安息吧！上天會帶你去另外一處遙遠的地方，去尋找你完美的生活。世間的一切事情，亦由上 天安排的呢！所謂天有不測的風雲，人有霎時之禍福，天下間無有不散的筵席，我們雖離開，但我們一家人永遠懷念著你，放心吧！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含淚的母親握筆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09年10月8日草